一、“霍乱时期的爱情”
那几天疫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么严峻,钟院士还没去武汉,偶尔刷到新闻,说了存在有限人传人,我们还没怎么当回事。
我们还秉承着非典那个时候养成的良好修养,不信谣,不传谣,不囤物资。直到21日当大家开始紧张起来并在朋友圈晒囤口罩的时候,我们才慢悠悠地紧张起来。
她说,“要不,我们也买点口罩吧。”
“我已经问过几个药店了,都没货。”
“京东淘宝呢,我看还有一些。”
“物流好像都放假了,我们还是找门店买吧。”
然后我们马上就开车去各大商场找口罩,微信也在不断地问朋友,哪里还有口罩。车上她说,
“我们这样是不是就像霍乱时期的爱情。”
“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你到底看过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看了再说,我倒是挺乐意做那个男主,一边等你一边猎艳,玩几十年玩够了再厮守。”
“什么?!”
最后我们终于在一个买日用品的店找到了普通口罩,一人限购十个。分别有两个卡通图案在上面,一种是蓝色的,一种是粉红的。她把蓝色的抢了过去,给了我粉红的。
“我一钢铁直男戴粉红色算什么?”
“我要宣誓主权,让你没有猎艳机会啊。”
这20个口罩,就成了我们后来出门的“装备”。
二、“我要去逛街!”
原来的假期旅游计划都被我以“口罩不够”这个理由取消了,春节黄金周特定节目就只剩下逛街了。
放假头两三天我们已经把上班的睡眠不足都补回来了,精力无从发泄,出去逛逛囤粮已经是最好的“放风”。
“我要去逛街!再不逛街我要死了!”她说。
“昨天才囤好了粮准备一周不出门。”
“过年还没买新衣服!我都没衣服穿了!快递又不发货了!”
“新衣服穿给谁看?都说了过年别串门了。”
“你不是人吗?”
“你太有道理了!”
那几天“疫情氛围”还没有那么浓烈,虽然大家出门都已经戴上了口罩,但商场和饭店都正常营业,商场的星巴克里还坐满了人,大家把口罩扯下来露出嘴巴喝咖啡,样子多少有点滑稽。
“我想吃海底捞?”
“配合一下好不好,都说别聚餐,还交换口水?”
“我都连续做了几天饭了,改善一下伙食好吗?”
“自热火锅买回去吃还是可以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
想不到那天是这个假期最后一次逛商场了,后来我们再出门发现除了超市全部店都不营业。我们都在后悔当时没有多买几个自热火锅。
三、“科比走了!”
连续宅了4-5天,我们的作息时间已经彻底进入了假期模式——两点开始睡,第二天十一点才起床。
大年初三,应该是九点多的时候,我还在睡梦中。
“科比走了!”她在床边哽咽着,一边说一边拍我。
“走了?”我睡眼惺忪,还在懵逼状态。
“坠机了!”
“我靠!不是吧!”我惊呼醒了。拿起了手机开始刷,翻完了新闻和朋友圈的悼念之后,我确定了是个真实的信息。
她一直在床边,边刷手机边偷偷哭泣。我把她头抱过来靠着我胸口。
“怎么了,你又不看篮球。”
“就觉得好惨,他女儿也在飞机上。”
“好啦,没事的。奥尼尔不是说吗,科比想过要英雄式的死法。”
“别带着女儿啊,我们以后绝对不能坐直升飞机。”
“放心吧,以我们的经济能力,绝对不会发生。”
她白了我一眼。
“对了,我购物车还有一双他的ID鞋没付款!下架了!我靠,这里卖5000多了!”
“你还是个人不?”
“人都走了,总得有些物品凭吊。”
说完之后,我打开了衣柜,看着那件科比退役时候的烫金纪念T恤,难过了很久。
谁都想不到,疫情还没走,我们的英雄偶像就这样先离开了。
五、“我要被隔离了怎么办?”
年初五,应该是睡太多没运动没出门的关系,快到中午她起来的时候说有点晕和发热。
“惨了,我是不是中招了。”
“你都没出门,也没见过人,怎么中的招!”
“我怎么知道,不是说潜伏期14天吗,我们放假到今天刚好还没过。”
“我怎么觉得你是睡太多了。”
“你过来!”她还在被窝里。“看看我是不是发热。”
“那是因为被窝还有我的温度。”我不怀好意地说,顺着过去摸摸她的额头,没觉得发热。
“你去拿体温计!”
我又用体温计测了一测,“37度,还好。”
“37!糟了,我要不要举报我,把我送去隔离。我要被隔离了怎么办!”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。
“这个主意听起来挺好!”
她正要说话的时候我用嘴把她的嘴堵住了,还故意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。
“我帮你杀毒了。”
“你这是投毒!”
“好了,你可以想想两个人一起隔离怎么办了。”
她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四、“旁边那一栋楼有人确诊了!”
年初八,没有疫情的话,我们本来年初七在开始上班了,后来都被延迟到2月10号。
因为口罩原因,本来以为撑到上班工厂开工就会好了,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,加上小区开始了封闭管理,后面几天我们只能轮流出去超市买菜。
“我们旁边那栋楼有人确诊了!我们小区门口都是外星人!”她指着阳台马路对面的方向。
“别乱说人家,他们自我防护,也是对我们负责任。”
“我们会不会有事?”
“冷静点,我们早就自我隔离了10几天,出门也有戴口罩,最高风险也就去去超市买菜,要担心的也是超市员工。”
“那也很难说啊,他们一栋都被封了。会不会连菜都不让我们出去买。”
“听说,隔离的每天有人送便当,这样的话我们菜都不用自己做了。”
“你能不能正经一点。”
“我们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,只要平时我们都谨慎一点做好保护措施,不用过度恐慌的啦。”
“你就知道保护措施。”
“那是,据说99.9%安全。”我正准备过去把她抱走。
“滚开,我还没洗手。”
五、“我看了一天,心里很不舒服。”
吹哨人李医生去世,年仅34岁。
“我看了一天了,心里很不舒服,人祸与天灾,人真的人脆弱。”
“我们都不过是在大自然眼皮下苟且偷生,我们没事不过是我们幸运而已。”
“这个春节真的很沉重,我会产生阴影的。”
“下个春节我们去马尔代夫旅游估计你早把这些事忘了。”
“你少损我一次会死?”
“这个时候别动不动提死这个字,我也看了一天了。”
“你对,今天我放过你。”
“李医生的微博看到了吗,其实大家都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。”
“是啊,我看到一个大V的话,很认同。历史上的大多数平民英雄,都并不像成为这个角色的。只不过是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中,顺从自己的良知与职业道德,从而不得已成为了英雄。”
“是啊,他其实履行了自己该承担的义务,仅此而已。”
“旁边香港,那群人说自己是普通人不要做英雄,要罢工不想冒风险。”
“英雄个屁,救死扶伤是医护的责任,他们连普通的职工都不配。”
……
六、“我延迟到17号才上班,我从来没想过自己那么爱上班。”
又在家波澜不惊地过了一周,离原定推后上班(9号)的日子只有两天,她收到通知上班时间再延后。
“我延迟到17号才上班,我从来没想过自己那么爱上班。”
“我跟你不一样,我2月初就已经是上班的状态。虽然我每天穿着睡衣,但这是这个时候最华丽的工装。”
“我开始担心了,很多企业撑不住。”
“是啊,你想想,旅游餐饮,之后就是广告,再之后就是大宗消费,大家都没有赚到钱,只能节流了。”
“那大家都不花钱,钱到哪去了。”
“抢口罩和消毒水去了。”
“也没有吧,糟了,我们会不会破产。”
“其实,我们春节取消了旅游,又没有串门,也没有在外面吃饭,两个人整个月才花了不到3000块。按照我们的积蓄,算上房租,2年不工作都没问题。”
“不行!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!”
“上班的时候你也说,没有假期和懒觉的人生是不完整的。”
“我错了,我再也不说这句话了。”
“所以啊,人都是热衷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,而忽视自己拥有的东西。这幸福感多低啊。我不一样,我觉得我们两个人这样呆着,每天做菜玩手机打嘴战,已经是很幸福的了。”
“那是,相比一线的人员,我们简直是中了彩票般幸运。”
“是咯,尽管经济再怎么样,我们大不了少去旅游少到外头吃饭,再不行回老家种菜养鸡也能活着。”
“你这样说我们都是幸运儿了。”
“本来就是。”
七、写在最后
这就是我们疫情下的故事,朴素,简单,没羞没臊,平凡普通,却幸福。
这些内容,如果没有写下来,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忘记。但我们不能忘记的,是现在还在与死神抢时间的一线人员,我们再普通不过的生活,正是他们用并不普通的意志和力量为我们换回来的。
但其实,他们在疫情发生之前和我们一样,都是很普通的人。他们没有超能力,也不是百毒不侵,反而在连续高强度工作之下,他们的心理防线和免疫力比我们还要脆弱。
面对疫情,我们的一线工作者,并没有像某些地区人人自危苟且自保,而是坚守责任前仆后继,不是他们傻,而是他们有爱。他们用力所能及的资源和努力,守护着道德和责任,也守护着不认识的平凡的每个人。
如果有一天,轮到我们有能力去守护他们的时候,我们记得也要跟他们一样,不退缩,不畏惧。
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,我们都爱着普通人。
希望疫情能够尽快过去,在一线的所有人员能再次像我们一样,拥有属于他们的,朴素,简单,没羞没臊,平凡普通却幸福无比的小日子。
预祝,情人节快乐。